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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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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上每個繁華的城市,都有著一條經流不息的河流孕育滋養,紐約這座城市的母親河正是哈德遜河。

19世紀的美國人在生產鬥爭中獲得勝利後,滋生了一種懷舊的浪漫情懷,一批畫家以紐約為基地,以哈德遜河沿岸的美麗風光為題材,描摹創作風景畫,著名的哈德遜河畫派便這樣形成了,也被稱為美國風景畫派。

日落咖啡館位於哈德遜河畔一個安靜的角落裏,知道這家店位置的人渺渺無幾,店裏一向都很冷清。所幸店主開這家店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,而是為了打發時間,因此這家店也就一直經營了下去。

秋庭夜很早便到了這裏,朝他往常習慣性坐下的位置走去,走近時卻發現原本幹凈空曠的圓桌上,多了一株栽在小花盆裏還盛著晶瑩露珠的茉莉。

他將手中的書和速寫本放在桌上,指尖輕觸茉莉的枝葉,枝葉上盛開著朵朵繁花,花瓣小巧柔軟,散發著淡淡的清香。

這個季節,不應該是茉莉的花期。

茉莉的花語是:你屬於我。

這大概是某人的傑作,能在一天之內找到這株茉莉也並不容易。

秋庭夜的唇角微彎,照例坐在原來的位置上,卻沒有翻開他自己帶來的那本書,而是打開了一本速寫本。

他的眼睛觀察著這株逆時生長的茉莉,映入眼簾的除了潔白的花朵以外,還有翠綠枝葉延伸的脈絡。他握著手中的鉛筆,一筆一劃勾勒著這株逆時茉莉的輪廓。

沒過多久,一株形似的茉莉便躍然紙上。

清晨的陽光並不會強烈到刺眼,反而給人帶來溫暖的舒適感。河水是蔚藍的波光,順著河道駛向遠方。

美好的清晨,日落的所在偏僻卻寧靜。

為紙中茉莉添上了最後一筆,秋庭夜的身邊卻多出了一道陰影。

他頭也不擡,清冽的嗓音蘊含著點點笑意,抱怨似的說道:“不坐下嗎?你好像擋住我的陽光了。”

琴酒的眉梢染上些無奈的意味,在他對面坐下,只隔了不到兩分鐘,日落咖啡館的店主便淺笑著端上了一杯咖啡。

是一杯曼特寧,口感香醇卻苦澀。

“你早就讓人準備好了咖啡。”

秋庭夜只笑,雙手搭在下頜,似笑非笑地說道:“那你算是調查了我嗎?”

日落咖啡館的位置並不顯眼,紐約也並非沒有同名的咖啡館,卻仍然能夠在這麽短時間裏找對真正的目標,然後將一株擁有特殊花語的反季節茉莉擺放在他慣例選擇的位置上。

對一般人來說,第一反應大概就是有背地裏調查過,然後衍生出被窺伺的恐慌。

但秋庭夜知道,面前的人並沒有這麽做。

可他仍是壞心眼的想聽某人的解釋。

“沒有調查,你應當也能夠分辨出來。”

秋庭夜內心遺憾,面上笑著說:“好吧,我的確知道你沒有調查。”

他問道:“會速寫嗎?”

琴酒有些疑惑,不過還是肯定地說道:“會一點。”

“那我們來玩個游戲。”秋庭夜將另一個速寫本推到他的面前,“我們各自畫一幅畫,然後來猜對方畫的是什麽,怎麽樣?”

“好。”

時光又安靜了下來,只餘下鉛筆摩挲紙頁的聲音,兩人都專心致志地拿著畫筆描繪著,不曾擡頭。

咖啡館內的店主見到這一幕,微微一笑,在大門外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,然後回到內室,合上了門,貼心地給河畔的兩個客人留下最安靜的空間。

一個小時過去,兩人均已完工,將速寫本合上。

秋庭夜率先問道:“你能猜中我畫了什麽嗎?”

銀發男人墨綠色的眼眸註視著他,平靜又暗藏笑意,嗓音低沈:“你在畫我。”

“這麽肯定的嗎?那我猜你也在畫我。”秋庭夜唇邊的弧度越發上揚了一些。

最後將速寫本展開,裏面果真是熟悉的人影。

“你告訴我,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?”秋庭夜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。

琴酒註意到了這絲情緒,內心有些覆雜。

“討厭一個人可以有千萬種不重覆的理由,但喜歡一個人,需要有什麽理由嗎?”

“我喜歡你,僅此而已。”

銀發男人用了一個較為含蓄的詞匯。

秋庭夜的表情微楞,心臟在此刻瘋狂跳動了起來,這還是他頭一次,聽到這樣直白的話。

面前的人是他熟悉的模樣,健康、自由地生活在這個世上,而不是在冰棺中沈睡的形銷骨立。

他在異度輾轉了無數的時間,抓住過希望,卻又眼睜睜看著希望從手中溜走。他一度以為,自己只能得到對方的骨灰。

秋庭夜輕笑了一聲,站起身來,越過擺著茉莉的小圓桌,走到了琴酒的面前,俯身彎腰,目光溫柔地看著他:“說實話,你是不是悄悄畫過我許多次了?”

琴酒畫的他,輪廓上很細致,像是經手了無數遍,但一些衣物上的裝飾就要生疏許多。

“是又如何?”

秋庭夜的眉眼都彎了起來,晴綠的眼眸泛起瀲灩波光。

“如果是的話——”

他俯身吻了上去,唇瓣親密相觸,傳遞溫熱的呼吸,但也只是輕觸而已。

分開後,秋庭夜又坐了回去,輕聲說:“陪我一起看書如何?”

兩人安靜地在這裏度過了一整個上午,下午臨走的時候,秋庭夜撐在圓桌上含笑說:“明天在市郊外的馬場,來一場比賽如何?如果你明天能贏了我——”

一語未盡,但他們誰都明白,這句話代表了什麽。

琴酒微微挑眉,心情愉悅:“你這算是考驗?”

已經準備離開的某人對他眨了眨眼:“是,或者不是。”

像是個謎語人。

離開的時候秋庭夜還順手帶走了那一株茉莉,因為天氣不是很合適的原因,原本嬌嫩的花瓣已經有些蔫了,蜷成了花骨朵的模樣。

“茉莉我帶走了。”

他要帶走他直白的占有欲。

結果沒走兩步,黑發男人便有些憂愁地轉回身來,顧慮地說道:“我好像遇到了一點麻煩。”

琴酒微楞,當即皺著眉問道:“什麽麻煩?”

“我好像並不通曉園藝,也不知道該如何移栽這株茉莉,或許需要有人能夠幫我這個小小的忙。”

“不知道這位黑澤先生有沒有興趣來幫我這個小小的忙呢?”

秋庭夜抱著這株茉莉,眉眼含笑。

“好。”

琴酒自然是有興趣幫某人一個小小的忙,雖然他也不會移栽盆栽。

回到家的時候,本正好指揮著人換上了一套新的沙發,因為今天出門沒帶小十,導致這只二哈又拆家,把沙發給咬壞了。

本是過來送文件的,結果發現自家先生不在,而且二哈正在拆家,於是緊急聯系家具廠送了一套新的來。

當他看見和先生一起進來的琴酒後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登堂入室!昨天這家夥剛對先生進行非分之舉,今天竟然登堂入室,那明天豈不是要住進來嗎?!

他現在的心情,就仿佛是農民伯伯看見自己地裏的小白菜被糟蹋了一樣糟心。

然而他再糟心也沒有用,因為先生讓他把現在不知道哪裏溜達的小十牽出去,牽遠點兒遛狗。

本:“”心情不是很明媚。

秋庭夜帶著琴酒去了玻璃花房,花房裏被設計的曲徑通幽,陽光從花房外傾瀉下來,花房裏的植物盡情舒展著枝葉,沐浴陽光。

花房是原本就有的,秋庭夜也只是偶爾會在這裏給花澆個水,剪剪枝葉,其他的都有專人來打理。

兩個都不會移栽花木的人將小花盆放在地上,找來了一個更大的花盆,然後現場在網上搜索該如何移栽茉莉。

可憐的茉莉現在已經是蔫噠噠的了,若是它有思想的話,大概會委屈大喊著:“冷死了冷死了!不知道這個季節不該茉莉開花的嘛?”

網上說的移栽過程很簡單。

“將成活的茉莉從盆中取出,保留根系的沙球,將植株輕慢放入事先準備好的盆土中,動作要穩,同時添加盆土,用手將盆土壓實並澆水”

他面帶笑意地說道:“看起來很簡單的樣子,那就麻煩黑澤先生幫我添土了?”

“嗯。”

兩人很順利地將這株茉莉移栽到大花盆裏,然後澆水,按著網上的指示將花盆放在散射光充足的地方。

移栽完成後,兩人將手上沾上的泥土洗凈。

“黑澤先生平時喜歡做些什麽嗎?”秋庭夜突然問道。

琴酒:“”做任務?

秋庭夜莞爾一笑:“那黑澤先生有沒有興趣聽我彈琴呢?”

他自然是有興趣的。

琴酒已經很久沒有聽過秋庭夜彈琴了,於是他說:“榮幸之至。”

就在這剛剛移植了茉莉的玻璃花房中,秋庭夜彈奏起了豎琴。

空靈的琴音像是山間的流水,琴曲細膩朦朧,有一種獨有的詩意之美。陽光柔和而美好,花房外傳來清脆的雀鳴,混著輕盈流水的琴音,靜謐極了。

“如何?”秋庭夜問道。

“很好。”

非常好。

琴酒並沒有準備留在這裏,秋庭夜也沒有挽留的詞句,一下午的寧靜時光轉眼而過,邀請登堂入室的客人用過晚餐後,琴酒離開了這裏。

“不要忘了明日的馬場之約,如果你能贏了我的話——”

“不會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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